夾進荷叢裡的舟子    ■冬夢

池面如鏡，蓮荷迎風一一舉起，夏秋的雨季今年同樣特別早來，我心境其實亦已被敲得支離破碎，我在懷疑究竟這兩個季節的雨幾時方會趨向詩意的寧靜？

很遺憾！當年你未跟我揮手說聲告別，我仍未問及你的歸期，船己漸行漸遠，之後，你的音訊更全然消失。

天堂會是一個永遠供你安息的地方？一年後今夜夢中的你一面歉意對我說。

你早年的詩我擱在電腦的資料匣，每次坐在電腦前寫詩，我總不期然會在資料匣翻閱一下你的詩，每次心間總會隱隱作痛。詩的世界曾經多了一個你，幾許紅塵紛擾的歲月過後，詩的世界現在少了一個你，相信你不會怪我，此刻我仍然對詩狂熱，畢竟你曾經對我說過，我們都是越戰烽火下一群愛寫詩的孩子。

風繼續吹，黃昏夕陽似乎以強者的姿態讓我知道，生命的堅韌豈會容得我們自己來取捨。每次跟你電談，時間稍長，你總在不知覺中呼呼大睡，電話聽筒傳來你沉沉的鼾聲，其實你的睡意是病魔一早已在你腦中作祟，我起初還怪你每次主動來電卻談不了多久總是睡著，對我不尊重，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

匆匆的一年過去，天涯相隔、陰陽相阻，今天黃昏我來到家居樓下公園的荷池觀賞蓮花，尋找靈感寫詩。池畔荷叢處處，仍然有幾隻繾綣深秋的點水蜻蜓在池面高低地徘徊，一位小男孩在池面放著小紙船玩耍，風吹來有點寒意，將紙船吹入荷叢裡面，我知道，天氣已將開始進入冬季。我珍惜此刻的景色，一如珍惜這陣風、這池水、這紙船，紙船！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你，這隻莫非是當年你詩中夾進荷叢裡的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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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子只會在水面行走，它絕不能帶我上天，像航機像大鳥般翱翔飛行，舟子的速度太慢，永遠趕不上我今生的步伐。我跟你約定，總有一天我們會見面的，只是，別急於問我幾時？何處？連我自己也交不出答案給你，畢竟，上帝會不會安排我上天堂跟你相晤，對嗎！反正我說上這番話，你懂的。

(詩題取自美華詩人好友藍兮生前的一首贈我的詩作，以示紀念好友辭世一週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