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心詩話       ◎冬夢◎

----記十年人事

一九九七年是香港回歸中國的大喜日子
這個時候我也剛搬了家
新居有五百多呎
一個客廳兩個房間
只有妻和我
和剛離世的孩子本治的
一張遺照
一隻小龜
兩盆花
五條金魚
寬敞的空間的確綽綽有餘
只是本治這孩子
他
依然住進我的心裡

新居在飛鵝山
山上
空氣比市區清新怡人
天氣比市區易熱招涼
對於足患未能完全痊癒的我
每逢風雨季節的來臨
那些不聽話的關節
讓我
咯咯叫痛

本治不幸的離開令我悲慟
敗壞的心情
我
不想吃飯喝水
不想面對同事
不想面對工作
很多很多的不想
但我告訴自己
至少
我還得面對
詩

善解我意的妻
將一個房間騰出來
布置成書房
讓我寫詩
寫給本治的詩
一寫寫了十年
有些發表在我出版的詩集
有些發表在報章
有些發表在雜誌
有些發表在網站
很多詩人朋友看過
都說非常感動
其中一位女詩人還紅著眼睛流著淚呢
但我從來不讓妻看
因為我怕妻哭
我還記得當年跟妻在婚姻註冊處承諾過
她的今生她的今世
我只願
見到她
笑

一九九八年我跟妻也到過美國洛杉磯散散心
探探同學看看親友
當地的西餐我吃不慣
當地的越南菜還欠了一點真正的鄉愁味道
結果害得我的同學
每天替我張羅
三餐的中國食物
或者
港式點心

十多天的美國之行結束了
我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長途的航機飛行
我睡得很香
也做了一個甜夢
結果
還是回到香港
還是繼續上班
還是當部門經理

幾番風兩幾度陰晴
輾轉又是十年
香港平穩過渡的十年
不食人間煙火的
小本治已經長得高高的十年
我以為跟妻平凡是福
寧靜而過的以後十年又十年
我們還多有一幢早年跟妻戀愛結婚的舊房子空著
地產市道看俏下
樓價節節上漲
我們如果變賣了
再加上
妻的保險金我的退休金
至少
我們的晚年還可炒炒股票看看電視輕鬆而過的

只是有悲有喜的二零零七年
長兄在腎病長期的折磨下終於熄滅了
自己生命的燈火
一片漆黑
從此
我再找不到親情的出口
風停了
樹仍然未甘心的靜止

我在新西蘭某個文學網站
結緣了也結誼了美國的葆珍大姐
妻愛大姐我也愛大姐
只是我比妻猶勝一籌
因為
我還愛大姐的文章

還有我苦心建立的尋聲園地
多年來
有賴大家的勤奮與辛勞
撒播的種子
除了綻放燦爛的花朵
還結了纍纍果實

不知怎的
最近我對一些所謂詩人的行徑感到噁心
他們反對傳統古詩也否定現代詩的存在
連番似是而非的謬論
詩路己經難行
他們還要處處便溺
有礙觀瞻之餘
更令有識人士擔慮
魑魅宵小太多的話
烏煙瘴氣
詩壇
怎會純淨
怎會健康

以後的日子
我註定與詩終老
以後的日子
我註定與妻厮守
祈求多福
也願我的葆珍大姐
百歲千秋萬壽無疆
永遠開心永遠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