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靜歸土         ◎冬夢◎

---痛悼好友陳靖

車子拐過了街角
到了前面的小公園
陳靖走了
長椅空著
歲月的鏡頭
一下子拉遠至二十多年

二十多年的曾經
我們總愛在這小公園閒聊
猛烈的陽光
潔柔的月色
談談工作談談將來
談談大家的初戀
你抽煙抽得很兇
我的靈感來時
寫詩速度同樣絕對不慢

我不討厭別人抽煙
但我反對的
竟然是你
因我知道你年青時肺部受過感染
但你總愛跟我爭辯
你說老爸抽了一輩子的煙
還不是因為肺炎而辭世的

你不愛讀書
卻寫得一手好書法
你不認同我是一位多愁善感的詩人
但至少
你對書中自有顏如玉有點興趣
只因你在越南的荳芽夢
的確偷偷戀上一位叫做如玉的小女生

此刻我帶著傷感
此刻我在小公園內
此刻
心事一堆
該擺放在那兒才好
有些放在草地上
有些放在長椅上
有些放在樹叢上
沒有風吹過
有點熱
沒有鳥語蟬鳴
有點靜
無語，我該問誰
這裡曾經是不是
屬於我們
處處盛綠的夏天

終於有輛汔車揚塵而過
塵靜歸土
陳靖呢
同樣歸土
我最初認識的陳靖有六十公行
我最後永別的陳靖有四十公斤
這二十公斤的剩餘
世界永遠不會償還你
你不服氣的話
向傷你害你肺炎的香煙追討好了

我離開小公園的時候
心裡還切切實實地想你
陳靖哪
你撒手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
我想知道
你心裡最最縈掛的
是不是我？

圖片：陳靖走了，長椅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