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振煜
       (現居越南胡志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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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振煜◎「見」系列---之九,見燕華

「見」系列     ◎謝振煜◎



圖片:左起韓桂花、杜元健、陳佩英、林燕華、作者(作者提供)


---之九,見燕華


上午八點半,當別人趕着上班的時候,我們三個老東西卻在樓頭嘴巴忙着吃麵食,更忙著饒舌。

韓桂花屈指數:

「鼠、牛、虎、兔、龍…你七十七歲。」

她對我說。又屈指數:

「鼠、牛、虎、兔、龍…妳七十九歲。」

她對林燕華說。然後自言自語:

「我七十五歲。」

我望着燕華叫一聲燕華姐,她倒不好意思,說大家都老了,就直呼名道姓好了。

我想想三個老東西兩女一男,一早不工作,卻東扯西扯。還是桂花給我打的電話:

「我到了燕華家,你來哦!」

「我八點半上班,沒空吶。」

她前天跟我約,我早說了,跑不開。她說香港寄來「南僑之家」,有一本是送我的。

「你來吧,我也八點半就走。」

那時正好八點。

我趕去趙光復街培智書局,從樓下、二樓、三樓拾級而上。我上過幾次…

「妳倒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天地。」

我對燕華說。

每次都見她坐在電腦前,我是電腦盲,就真羡慕她。我稱讚她,她說是曁南大學的女兒教她的,她出書,都是女兒幫她打的電腦,很以畢業曁大嫁去深圳的女兒為榮。

「我半年去深圳一次,深圳冬天天冷,我就回越南。」她說。

「難怪,燕華,就是回巢的春燕。」我說。

燕華老家在滀臻,桂花芽莊,一個南方一個中部,誰料卻是很多年的教師同事。說起來,她們出道還比我早很多。

我是老芽莊,小學時桂花低我一級。我早就離開芽莊,桂花也離開芽莊很久。等到幾十年後,這兩個在西貢後來是胡志明市幾十年的老芽莊才見面。

「我經過阮廌街,看到那個招牌,原來真的是你,謝振煜!」

她講芽莊的故事,對燕華:

「學校慶祝節日,海南幫、潮州幫、廣東幫、客家幫幾位幫長開會,只能說越南話…」

這個故事她也對我講了幾次。她是表演舞蹈的。她說,她躲在旁邊聽幾位幫長談話真好笑。她說:

「你父親是廣東幫長,我父親海南幫長。」

桂花與燕華同事,燕華與桂花與我的小學老師杜元健是堤岸南僑學校的學生。杜老師在芽莊教了一年,就回大陸幹革命,一幹六十年。他回來說要找謝振煜,我心知肚明,真正要找的是他的革命同志燕華,還有燕華的革命同志陳佩姬的姐姐陳佩英。

我們見面了。老芽莊的桂花把我們帶到第七郡一家芽莊酒樓吃地道的芽莊越南餐。地道的芽莊又勾起我的思古幽情。芽莊馬友濱更,大塊的魚肉,粉粉的米粉條,就是別處吃不到的芽莊。還有燒米餅…我說不出來,桂花,女人很會吃的芽莊。

感情的事,同學比同事好,同事比朋友好,現在桂花與我是同學,燕華與桂花是同事,現在三個老東西在一起,同學也好,同事也好,該合上好事成雙了。雖然,燕華幹革命,有一段輝煌的戰鬥史,她是苦盡甘來了,而我這個中等資產階級,就活該甘盡苦來!

三年前杜老師一別一個甲子回來,見了燕華,一見如故。原來他們有的是南僑中學的悲壯背景,而我,直到聽燕華與杜老師侃侃而談才一知半解,顯得自己在大時代是那麼渺小呀!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懂得大時代,」我對燕華說:「那個抗日戰爭的大時代,發生了多少轟轟烈烈的事蹟。」

桂花附和着。她記得那首杜鵑花。我低哼:「哥哥,你打勝仗回來…」她接着哼,並作手勢:「我把杜鵑花插在你的胸前,不再插在自己的頭髮上。」

燕華望著兩個老芽莊。她給桂花斟茶,又給我斟茶。

我拿起茶杯,喝一口濃濃的茶。濃濃的茶,我翻開桂花特地帶來的「南僑之家」,那「南僑之家」裏杜老師的濃濃的師生的愛:

贈謝振煜學棣

杜元健


追求真善美,申斥偽醜昏。
平淡見深意,情長心常春。
雅風潤湄水,芽莊播馥香。
藝海雖一粟,大愛永留痕。


是的,大愛,就這樣杜元健、林燕華、韓桂花、謝振煜連成大愛的一線了。

民一〇一•一二•一七堤岸

[按]作者為南僑校友杜元健1949年在越南芽莊中華學校四年級主任學生,後任職堤岸亞洲日報新聞編輯,著有新詩、評論、翻譯小說等十八種。2011年著「越華文學三十五年」刊於汕頭世界華文文學會會刊「華文文學」學術雙月刊,谷歌、百度國內外十餘網加以轉發,維普期刊資源整合服務平臺稱為越南高影響力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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