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乃雄
       (現居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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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乃雄◎致我逝去的青春

致我逝去的青春   郭乃雄



親愛的青春:

該稱妳或你?我真的有些矛盾。

以前求學期間看瓊瑤小說多了,青春總是給我很女性化的印象,所以容許我把妳想像為瓊瑤書中的女主角,以妳作稱呼吧。

真正懂得妳存在,知道嗎?都是在博愛求學的六年期間,說起來,還真太短,彷彿一眨眼就過去了。

校園的鳳凰木經歷了六次的花開花落,青春的妳,從此飄然遠去,任怎麼喚,也無法把飄忽的妳喚回來。

回憶70年代國語歌「跟妳一起走」的歌詞:「妳要走就帶我一起走,到天涯海角也緊緊跟著妳,跟妳一起走,一起走。」對了,妳幹嗎不帶我一起走?

妳只願,化作一只不可追的青鳥,盤旋校園的大榕樹枝頭,灑脫地唱起了「青春舞曲」:「太陽下山明朝依舊爬上來,花兒謝了明年還是一樣的開,美麗小鳥飛去無影蹤……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

就這麼樣,妳回應了我對妳的眷戀。

香港作家Danny在他的「致我永留心裏的青春」,也是形容妳的不可追,妳的不可留。他說:「人生像一場追逐的遊戲,有些可以趕得上,有些永遠追不回,其中一樣它的名字叫青春。」

只是Danny跟我不同,沒把妳看成一名穿著碎花裙子在陽光下自旋起舞的長髮女生。

中學時代,青春夢在心中萌芽,而成長中的思維,也常變成貓兒爪下一團打了很多結的絨線球,對男女的愛,我們是如此充滿了美麗的嚮往,但亦時刻的害怕受到了傷害。

因此,我們把每個週末,愉快地奉獻給上映文藝片的麗聲或都城戲院,平時則埋首於皇冠文藝的瓊瑤小說,或是環球小說的依達、亦舒、嚴泌、岑海倫的中篇,總覺得妳就是一部愛情電影的化身,否則,就是一部常教年輕人發呆的文藝小說,少年的心境是那麼輕易被妳征服。

如今得了懷舊病,每逢聽到一首昔日的電影主題曲,例如「風從哪裡來?」「蘭花草」「彩雲飛」等,便會勾起對妳的懷念,記得「那些年」,窗前懸掛著一串善解人意的風鈴,不時在風中發出最清脆的呢喃,寄意於我,青春在我的求學日子裡寫詩。

青春有夢,想必我們都是多看了瓊瑤改編的電影,要不就是太陶醉依達小說的情節。

說實話,當我們深深依戀在青春的懷抱,也是我們最多夢幻,也最多迷茫、最多煩惱的時刻,我曾想像過自己是不是瓊瑤小說「船」裡的嘉文?或是紀遠?而校園的那個她,又是否可欣?或是湘怡?我們心中有太多憧憬,也太多追求,結果我們都陷入了彷徨,終日患得患失,難道這就是青春維特的煩惱?

煩惱,總讓我們每張稚氣的臉孔,經常冒起了一顆顆惱人的青春痘。



青春好比瓊瑤筆下的「船」:「一條小小的船,漂泊東南西北,西北東南,盛載了多少憧憬、多少夢幻……只是春去秋來,時光荏苒,船所盛載的憧憬已渺,夢兒已殘,何處是我避風的港湾?」青春,就是那麼的有著船的漂泊感覺,人不漂泊,靈魂卻在漂泊,今天回到校園,人面全非,船的漂泊感更形強烈。

或者,真如瓊瑤的感歎:「人生是未知的,愛情也是未知的,命運之船帶他們駛向未知的未來。」尤其在烽火連天的南國,青春更是一本晦澀難懂的小說,我們一直被愛情作弄著,一直被命運作弄著,我們當時恨不得快速成長,告別青春的妳,讓船早點停靠避風的港灣。

在博愛校園的六年日子,代表了我的全部青春!

羅大佑作的「童年」,由張艾嘉唱出來,讓人聽得舒服極了,大眼睛的張艾嘉,太像鄰班的可愛女生,她告訴我們每個人有關青春的「秘密」,鄰班女生幹嗎還沒經過我窗前?考試到了才知道該念的書沒念好……

天啊,自己的心事竟然被編成一首歌,活像黑板的粉筆字,是那麼赤裸裸的,且黑白鮮明!

1972年鳳凰花盛開。

當我用無情的背影告別校園的一草一木,我知道,踏出了校門,自己的青春全都會留在校園,外面的擾擾攘攘世界,讓我變得早熟,從此我不怎麼織夢,也不怎麼憧憬,心靈卻多了一些傷口,眉宇間多了一些風霜!在強制下鄉勞動的歲月,青春於我,更是一片蒼白。

雖曾回去探訪校園,但我從沒勇氣走進空蕩蕩的舊日課室,就怕置身那個熟悉的環境,卻見不到熟悉的臉孔,課室四顧無人的失落感,會令我突然深深懷念逝去的青春,到底我會變成「幾度夕陽紅」的何慕天?而妳,是否變成了我朝思暮想的李夢竹!

別了,青春!

校園的鳳凰木不再開出燦爛的紅花,但是我還是永恆保留一條小船,它不只在我心中漂泊,一定也在妳心中繼續揚帆,航向妳我都期待的希望綠島。

舊夢人
2013/1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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