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聲詩社 - 郭乃雄◎莎士比亞式悲劇英雄――朱貝

郭乃雄
(現居法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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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乃雄◎莎士比亞式悲劇英雄――朱貝

莎士比亞式悲劇英雄――朱貝      ◎郭乃雄◎

    莎士比亞筆下人物：李爾王、哈姆雷特、科里奧蘭納斯等，都是悲劇式英雄，而朱貝比較像其中哪一位？可能每一位都像，性格上的傲慢與偏見，品質上的高貴與出眾，使朱貝這輩子一直活在成功與失敗的交錯之中，他曾經有過光芒四射的時刻，但最終還是無法擺脫一而再的厄運打擊，以致飲恨綿綿，成為法國政壇的莎士比亞式悲劇英雄！

    朱貝在中學時期拿過全國拉丁文和希臘文第一，十七歲即以優異成績通過中學聯考，在天之驕子的Louis Le Grand學校修預科，及長又以名列前茅成績在培養官僚的國家行政學院畢業，朱貝求學過程和第一名結下不解之緣，縱非狀元及第，也屬探花、榜眼之一等菁英。

    愛才若渴的席哈克，對朱貝極為賞識，曾稱讚對方才華是「我們當中最佳」，早早就有意栽培他成為接班人。但哪料到，席哈克當年對朱貝的青眼有加，竟反而埋下日後朱貝飲恨政壇的禍根，正如流行曲唱的「愛你反而害你」，朱貝若非錯投席哈克的懷抱，今日想必不致落得如此田地。

    巴黎市府的人頭薪資浮報醜聞，令朱貝斷送了總統之路，十四個月緩刑，一年遞奪參選權，庶幾讓他再無翻身機會。其實國人全都深信不疑，朱貝從沒A過巴黎市府的一分一毫，他只是為席哈克揹大黑鍋而已。當司法作了宣判後，朱貝意興闌珊，確曾興起不如歸去之念，三年前他自我放逐，遠赴魁北克執教鞭，欲以平恬的學者生涯終老。

    但不知何故，朱貝去年破戒重返政壇，也許高傲自信的他，不想在北國嚴寒之地默默死亡，他想再給自己一個機會，向外界証明自己可以像基度山恩仇記裡的丹提斯，歷盡艱險，但仍有否極泰來之日，當他翩然回歸，即是他決心洗雪一切恥辱的時候。大仲馬說「一切智慧都包含在四個字：等待希望」，也許朱貝認為他已等到了希望，如今「復仇」機會到了。

    人生最痛苦的失望，莫過於先教人萌生希望，然後卻一切都成了幻滅！朱貝去年在自己老地盤的波爾多選市長，不費吹灰之力當選，便曾重燃了希望，以為今後將苦盡甘來，但哪料到後來的立法選戰，卻青天霹靂，自己竟栽在一個不見經傳的小市議員手下，堂堂一個波爾多市長，又是新政府的第二號人物，敗得如此灰頭土臉，朱貝之情何以堪，當可想象。

    朱貝或許終於有了痛苦的幡然醒悟，他為席哈克所揹的黑鍋，所承受的種種不名譽，其實早已變成他身上的一個可怕刺青，永遠刮不掉，削不去，如果他以為選民會不計較或忘記這個無形的刺青，他實在有些過於自信和太高估自己了！自古悲劇英雄必有其性格上的缺陷，朱貝何嘗不如此？品質崇高，但傲慢與偏見，卻注定他因一次的失誤而全盤皆輸。

    亞里士多德為悲劇英雄感歎說：「他們之所以陷於厄運，不是由於他們為非作歹，而是由於他們的一次錯失！」朱貝今次輸掉立法選戰，連帶輸掉國務部長、甚至還可能包括波爾多市長…。不管朱貝像的，是李爾王、或哈姆雷特、或科里奧蘭納斯，總之他在法國政壇留下的悲劇英雄典型，予人印象是如斯深刻。

郭乃雄

2007 06 18 巴黎

*朱貝追隨法國前總統席哈克，忠心耿耿，曾在一九九五至九七年間出任總理，薩科玆當選總統後，他出掌新政府的環保暨交通部，兼國務部長，等級相當副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