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復得 ■陳葆珍
昨天,與外子到超市購物,外子在交款處要我找出該店的會員購物証(我把它與一串鑰匙串在一起)。之後,我順手把它放回手袋中的那一小格子裡。一摸,與它一起放的我的老人搭車卡不見了。我擔心剛才拿那會員証時那搭車卡就這樣被順手拉出來掉在地上,回頭去找,不見。他在自責:“小鬼使出大病。早知這樣,不叫你拿那會員証。”
遺失這樣的卡,麻煩就接踵而至。必須轉三趟車到曼哈頓老外的辦公樓補領。況且又不是當場就補給你的,要他們弄好後再寄來。雖然這一點不必耽心,因為每逢到舊卡快過期時,那新卡就自然寄到家裡。上面有照片的,這點小意思哪難得住山姆大叔。在等補發新卡的這段時間,他們也考慮得周到,發一個老人臨時搭車卡,照往常一樣,乘一次車,僅半票而已。
每次遺失這樣的卡,心裡就懊悔不已,要做到喜怒哀懼不形於色,這輩子是難修得到的。這時,外子似乎找到他會贏的機會,反覆說:“我說過平時吊兒郎當不修邊幅,關鍵時就會見功夫。”我頂了他一句:“你學過心理學麼?”這時,我才記起他這數理科出身的,在校時沒心理學這門課。
確實,他的作風與我不同。就拿以前當新移民到衣廠掛衣來說,老板要我們用袋把每件衣服包裝好,我做了十幾件他還未做到幾件,這包裝費才7分錢一件,老板說我做得都可以了,而他等老板走後,把我本來包好的拿出來再重新包裝過。我瞪了他一眼說:“幹什麼?”他說:“疊得未夠九十度。”氣得我第二天就把他趕出衣廠。這一趕,也好,把他趕進學校,還同女兒同班。
現在,自己錯了,我無本錢再逞強,任他說什麼也不想再頂嘴,可他也承認自己未學過心理學,也不想再說什麼了。餘下的就是和我一起回憶這兩天來的活動線索。教我以後怎樣在手袋裡放搭車卡。
我說:“如果是星期六那天從兒子家回來,拿鑰匙時不小心把它也拉到地上,這一帶治安不錯,會有人撿回的,因卡上有我的照片。”
我們這一帶治安還好。郵寄的嶄新的包裹,郵遞員把它放在門外一整天沒人要的。我試過坐我們這路巴士回家,因想詩想到失神,把一大袋剛買的菜放在凳上就下了車,似乎聽見被人叫住,但我還是照走不誤。到下了車才發現兩手空空,可又不敢跑去追,終於在車站等了半小時,等那車開回頭,上車問司機,司機說乘客撿到了,把那袋菜還給我。由此可見,這一帶居民的素質還算不錯的。可這條街僅我一家是華人。不過,人之善惡,不分種族,與其本身的教養有關。
但寄托於有人拾金不昧,這總有點渺茫。叫媳婦查一下周末我有沒有遺漏什麼東西在她家,她查了之後說沒有。我只有準備第二天前往曼哈頓辦補領手續。
外子問我會不會搭車,我說:“試過幾次了,還記得。”他說:“虧你這樣的卡還失得幾次。”我說:“這是老人痴呆症的前兆。以後可能連你也認不得了,連家也不懂得回了。”
第二天,外子照例天一剛亮就出門上班,往日他是輕手輕腳的,怕擾我清夢。這天,忽然,鈴聲大作,我罵了一句:“把我嘈醒,該當何罪。”但又怕誤了他乘車的時間,不得不趕緊爬起床,一開門,只聽見:“在那裡發現這!”他手裡揚着我的搭車卡,指着陽台上那桌子笑着說。
我大笑連喊幾聲:“偉大!萬歲!”把門關上後,還聽見從清晨寂靜的街上傳來他的笑聲。
我那小夾子上,還有一個不登照片的任何人都可以用的搭車卡,為什麼撿到我這一小夾子的人不拿走那張卡呢?是誰這麼既好心又細心把這個小夾子放在我的陽台上,讓我容易找到?甚至在我準備動身去辦補領手續之前一小時找到。我正愁連道謝的機會也沒有,但轉念一想,為了博得你的道謝,他(她)完全可以敲門把卡還給我啊。這就是做好事不求人知的表現,世上多些這樣的好人多好。
把卡放好後,我出門晨運。回家時,由於跌跤跌到我都怕了,便看着路面走路,其狀如在尋找失物。剛好,隔壁的西班牙女住客開門上班,把我叫住,打着手勢說:“你找到那張卡了吧?”她邊說邊指指我的陽台。我才意識到她就是那位好心人,連聲道謝。她告訴我在街上撿到的。
看來,外子說那樣重要的東西只能單獨放,平時要注意改一下丟三拉四的作風,這些意見是對的。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個連鐘(其狀如袖珍式的筆記本)也放在洗衣機裡洗的我(幸而鐘現在正常運作),要想改惡習,談何容易!
2013年10月15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