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葆珍
       (現居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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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葆珍◎鳥兒

鳥兒   陳葆珍



每當被鳥兒喚醒,免不了微笑著起來,迎著那一片藍天白雲,呼吸著清新空氣,向著我所關注的那群小不點走去。

似乎,它們已把我當作朋友。那白鴿,往往是一線兒排在那柵欄上,我走過時,它們會向我行注目禮。有時它們還擦著我鬢邊飛過,這樣親密接觸,在不是禽流感流行期,我少了些畏懼心理,但我還是有所設防。如果我蹲在地上撒吃剩的飯粒雞肉碎,有些鴿子就在我身旁邊走邊“咯咯咯”地叫個不停。女兒對此提出抗議,說我讓鳥兒同類相吃。

有一次,二十多隻鴿子在地上排成三角形的隊伍,跟著我走,不亞於正在受檢閱的儀仗隊。我禁不住笑了,我變成鴿群的領隊,說不定我是鴿子投胎的,這又可寫進《二十年目睹之怪狀》啦,不過,這可是我七十多年來才目睹之怪狀。

我站在遠處觀看它們圍著我放下的食物在那兒爭吃的樣子,心裡一陣喜悅,特別是一群幼小的麻雀圍著啄食時,自是一番感觸。想到這麼幼小,就離開母懷,自找生活,既可憐又可敬。其獨立謀生的年紀早於人類,這自然又想到我那獨自在外州求學的孫女,不知她是否有小鳥的自主能力。

這小鳥的謀生能力,還施展在它的築巢方面。在我每天清晨必到的公園裡,那兒有幾個籃球架。一隻小鳥每次都叼著一條細小的樹枝往籃球架後面飛。我好奇地走到那兒一看。只見架子的內角已有用樹枝和塑料繩搭了一半的鳥巢,其中有幾條樹枝竟可以穿過球架上的小洞洞,我正贊嘆這位建築師的智力和技能,而在樹梢上的那隻小鳥,正叼著一條白色的塑料繩蹲在那兒盯著我。我只得沒趣地走開,在遠離它的地方練我的八段錦,但雙眼仍注視著它的方向。這一天練氣功,哪談得上“意守丹田”。

忽然,多了一隻鳥兒在那邊活動,我以為大概是它的異性朋友。因為,據我觀察,不論是鳥兒或松鼠,往往是成雙成對的。那比翼雙飛一說,是符合實際的。誰知不然,那兩隻鳥居然打起來了。外來者在那築得半成品的鳥巢上空低飛了一圈,停在那籃球架上蹲了一會,便見本來在那兒築巢的小鳥追著它,在地上交了一兩個回合,那外來者被趕走了。我想是在搶地盤還是兩口子吵架,這叫包公也判不清的。

我只要一走近籃球架,那鳥兒就飛到附近的樹上盯著我,我走遠了,它又繼續忙它的。我想告訴它:說你聰明但卻愚蠢,籃球架那麼高,我想搗你的窩也勾不著呀。為了它能分清敵友,我特意按它“採購”的建材之大小,好不容易找來了幾條細小的樹枝,置於籃球架下。

我想這鳥兒也怪,地那麼大,可棲身的地方,多的是,為什麼偏偏要找籃球架。人家一投籃,你的巢不震爛才怪。可能它蹲在窗外窺看電視,看見姚明吧。這年頭怪事可多呢,不信,西方還有一隻狗,在巴西世界杯足球賽時,看見進球了還會歡呼跳躍的呢。

可惜,它還來不及接受我的幫助,我在風雨過後的清晨,急忙跑到籃球架下一望,只剩下一條白色的塑料繩,在籃球架後面迎風搖晃,就像靈堂裡的白幡。

此後,無數個清晨,我必從籃球架下走過,下意識地抬頭看看那個角落,自然想起那隻小鳥,不知它在何處。雖然有點替它惋惜,但轉念一想,還好,小小年紀,就學會為自己打點一切,一生難免有挫折,在這樣困境下成長,翅膀會更硬,會飛得更遠。

二零一四年六月二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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