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趣    ■陳葆珍

●孫女送的生日卡(作者提供)

老人遇到小孩，必臉露微笑，甚至忍不住逗他幾下，以滿足自己對失去的童趣懷舊。自然這種逗法，是有一定距離的。乃因一是陌生人﹔二即使是自己家的，但大人手上必帶菌。

每逢在地鐵或巴士上，我往往讓大人不發現我在逗他的孩子。致使小孩被我撩得手舞足蹈或咯咯大笑，家長也莫名其妙。此時的我，自有一番勝利者的喜悅。
可今天，出乎意料，卻是小孩在逗我。

晨運，是我幾十年如一日的必修課，我把這當作人之所以賴以生存的不可缺的項目。像往常那樣，我有一套自我健身的鍛煉方法，即使臥病在床或坐飛機，我都要運動。這一天，當我做完走路氣功廣播操之後，照例到公園的球場內，那兒有一塊石板，我每天都要在這裡做爬牆運動，即保持兩隻手都爬得一樣高。自然這時要面壁而立的。

當我做完這些動作之後，低頭一看，離我不到一米的地方，居然有一個大約三四歲的小男孩，正在模仿我的動作，也在爬牆。那白皙皙的臉上，撲閃著一對烏溜溜的黑眼睛，正在好奇地瞪著我。我忍不住失聲大笑，說：“Hello，Good exercises!”不遠處響起了一位男子的笑聲，從長相看，我知道那是小孩的父親。這時我才發現地上還有一個小籃球。這時，男孩跑到這球場的鐵絲網旁邊，做我剛才做的爬牆動作，示意我到他旁邊跟著做。

後來，他抱著那個籃球，跑到籃球架下，想投籃。他的父親把他抱起來，但他還不敢自己投，由他父親抱著他把球投了進去。一陣歡呼聲在公園裡蕩漾。

這勾起我一段愉快的回憶，十幾年前學校放暑假，也就是在這公園內，我每天都帶著三個孫女做晨運，我像當年當學院體操隊長那樣從嚴要求她們，當時她們叫苦連天，致令那個讀小學三年級的小孫女回家後畫了一幅漫畫，作為生日卡贈我。現在她們都長大了，不是出來工作就是正在讀大學。我把小孫女畫的這幅畫放在案頭，每次看到它都會從內心發出一陣微笑，有時甚至還會傻笑。說真的，我最喜歡她們送我自畫的生日卡，倒不喜歡在商店買的。

有人勸我，到老人俱樂部消遣一下，都被我婉拒了。我寧願站在校門外看小學生放學也不願到老人集中的地方去。從小看到老的《西遊記》，直到現在，才懂得妖怪為什麼要吃唐僧肉，那是為自己保住一些最有活力的元素的，老人何嘗不是這樣，而這最有效的元素就是童心不泯。

二零一六年四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