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牙邊”效應    ◎陳葆珍◎
 

 昨天，漫天大雪。欣賞一番，十分陶醉。忍不住拍了幾張雪景。正在洋洋得意之時，聽見有人鏟雪的聲音，趕緊往窗外看去，見不是鄰居，便心安了。“各家自掃門前雪”，我恨不得都這樣，而這裏往往不這樣。鄰居常掃過界，有時甚至把你門前行人道掃得一乾二淨。我以爲我們這條街這樣，誰知不少親友也說碰上這種情况不止一回。

“禮尚往來”是中國人的美德。這樣害得我整天誠惶誠恐的。甚至大雪天也不敢睡懶床，第一件事就是鏟雪。人家幫你鏟了你必須有來有往的。這樣就得鏟過人家的行人道去。不過，樂于助人的鄰居最近搬家了，今年冬天可以由我掌握鏟雪時間，只有一個原則，搶在別人下班之前就行。其他時間，極少行人。

今天下雪雨，忽聽得樓下有鏟雪聲。一看，原來是我的租客已把行人道的雪鏟了一半。 按此地習慣，雪是由屋主鏟的。我二話沒說，趕緊全副“武裝”拿起鏟子往下走。而電話鈴不遲不早，偏偏這時響起來。一聽，說有客來。我喃喃自語：“逰大西洋沒暈浪現在却急得我暈了。”客來，門前雪未掃；屋內未收拾好，怎辦？

我在駡自己：誰叫你平時不注意。可我哪來這麽多的時間和耐性？

我只有挑顯眼的地方急速掃一下，胡亂收拾一回。然後就下樓鏟雪去。還得邊鏟邊謝那位租客。

這時自然聯想到七十年代我在國內的情景。記得我任教的中學常有人來參觀，于是，校領導就臨時搞大掃除。還特意在主校道貴賓必經的那一段用磚頭砌上像狗牙那樣的滾邊。教師們背後謔稱爲“‘狗牙邊’效應”。可平時這些“狗牙”，即使斷了也沒人管。

這種效應，還單獨發生在我家。那年父母從美回來看我，我得上級特殊照顧 ：其一，市領導有人到校來找我，提醒我見雙親時說話該注意那些；其二，當時電力供應不足，每家只准用15瓦的電燈泡，而我，在見父母期間可用40瓦。我反對，而上頭說：“注意影響。”我只得聽從。那時，整幢樓暗暗的唯獨我家特亮。同事戲稱這是“吉星拱照”。鄰居還說，他們可就此不開電燈省下幾天的電費。而我只有啞口吃黃連。心想在浪費國家的能源，有種犯罪感。

這種“‘狗牙邊’效應”還用在市面上。當時物質供應緊張，不少東西憑票供應。聽說有美國訪華團来，待美國人來廣州的那天，本來許久沒擺到市場上賣的海味，一下子擺滿美國人參觀的商場。于是市民聞訊趕去排隊，連上班的職員也不例外，待美國人一走，海味全收起來。

想起這一切，對自己的狼狽相也稱之爲“‘狗牙邊’效應”。

二零零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