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送舊迎新   ◎陳葆珍◎

去年最後一天，被“歷史上最令人痛心的畢業照”纏繞，那四川大地震的情景一幕幕呈現在眼前，面對這張畢業照，想看又怕看。

把對亡魂追思化作悼詩之後，對昨夜進入我夢中的四川學子算是有個交待，這時，心裏才沒那麽難受。

外子此時正開電視機，要看一年一度的迎新鏡頭。我凑過去看，正巧紐約時代廣場那“大蘋果”除除降落在2009的數字上。一陣歡呼過後，我似乎看見焰火與彩色紙帶後那四川畢業照上逝者的身影。忍不住說了一句：“居安思危。”

第二天元旦，外子上街了，我照例在家改我的《虎爲媒》。爲了節省時間，我在早膳時把午膳用的糙米下了鍋。

人進入小說的環境，那就忘了一切啦。雖沒資格處于福樓拜的寫作狀態，（他寫包法利夫人自殺時自己連吃飯也嗅到砒霜味以致嘔吐。）可也爲寫作先後燒爛了三個鍋。

下午一時多，朋友打電話拜年。最後她說了一句：“不和你談了，還不趕快煮午飯。”

“什麽？午飯！”

這時我鼻翼搧了一下，大叫：“糟了！”把電話往下一扔，三步併作兩步跑下樓，一看，下面彌漫著臭味還有淡淡的烟，那電飯鍋發出吱吱響聲。鍋內自然漆黑一片。我在苦笑：“不用採煤了，這裏有的是。”

于是不管外面北風呼嘯，把兩層樓的窗戶全打開。人冷得發抖就穿上大棉衣。無所事事的，便打開電視機。

好在有此一著，不然，我就錯過了中央電視臺一個精彩節目，原來是在北大開2009年新詩朗誦會。太精彩了！裏面有句詩讓我回味不已，那就是：“多麽想白髮與雪一起融化。”

這個朗誦會沒有套話沒有口號式的“詩”句。全是發自詩人內心感悟，那詩的意境耐人尋味。我在感嘆：“新年啦，詩風也變得新了！”

不久，外子歸家，一進門他就喊：“咦，焦味，小心火！”他問我發生什麽事，我說：“那個最長命的鍋燒爛了。也該扔啦。用了27年了。”

外子瞪我一眼，說：“你也用了72年了。下次寫作時別煮东西。”

“今天是元旦，鍋也要來個送舊迎新！”

二零零九年一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