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葆珍
       (現居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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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葆珍◎夢裏尋家

夢裏尋家    ◎陳葆珍◎

白天,看了CCTV4關于重陽節的節目,又想起昨天女兒曾問我:“媽,如果人家問你,你的家在哪,你怎樣答?”

晚上,不知不覺就在夢裏尋家。

大約有十位身穿華麗旗袍的我高中同學,站在一幢破舊的樓房前演唱。不少人駐足聆聽。其中絕大多數是大學裏的男生。于是,男女大合唱,歌聲十分高亢、洪亮。我揮舞雙手在打拍子跟着唱。頓時,一片墨黑。抬頭望,半空有許多鴨子。仔細看去,原來陽臺上啦啦隊員在揮舞手中的活鴨。

歌罷,我問那男高音的領唱者:“你在哪所大學讀書?”他笑而不答。

忽然,女生都不見了,有些男生亦散去。我身邊一位姑娘告訴我:“你想找你的同學,這房子有條地下通道,我帶你去。”

黑暗的通道傳來我同學的笑聲,飄來陣陣烤肉和麵包的香味。她們捧着食物,見到我就說:“走,找他們開Party!”

我低聲駡了一句:“多此一舉,不如回家看幾頁書還好些。”

我溜了,爲不被她們發現而竊喜。我怕被追上,有意拐個彎。本以爲拐個彎,再轉回來她們就找不到我。誰知,這條街的後面,滿目瘡痍,殘垣斷墻的。滿地爛泥散發着腐肉的臭味。啊,原來我置身于剛被炸過的死胡同。

怎麽轉也轉不出來。我叫苦:“糟了!想不起家在哪?”

走着走着,終于面前有條黃泥路。風吹過後,拂來少許黃沙,地面不再泥濘,心情好了些,還看見河水在街邊流過,凉風習習,帶點水草味。我深呼吸,想呼出剛才那死胡同的霉氣。忽然,街道不見了,面前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依稀可見幾間將塌而未塌的茅屋。

我在林邊脚高脚低地走着,一陣恐慌,還在唸唸有詞:“好個近鄉情更怯的!這哪是我的故鄉!”

想起剛才途中所見,我駡道:“這鬼地方,哪是人住的!我究竟到了哪?”

我絕望地伸着雙手,仰望藍天,哭叫:“家在哪?”

夢裏的叫聲把自己叫醒了,手下意識地摸摸面頰,有點濕。

清晨,因雨而在家運動。伴着《藍色多瑙河》歡快的樂曲在跳快三步;之後,播《蔡文姬》,跟着紅綫女唱,還學花旦走路。全部激情已注入其中。

那最想而又最怕唱的句子終于掛在嘴邊,禁不住雙唇有點顫抖。這唱詞是:“這十二年來,歲歲北雁南征,寄不得邊心一縷。朝望長城路邈漫,暮聞隴水聲嗚咽。故鄉如夢半沉浮。雖是早結同心,雖是庭生玉樹,家國難忘,常自淚沾襟袖……”我唱不下去了,頻頻拭泪。

聯想夢裏的情景,我呆呆地站着。忽然,大聲嚎叫,重複着女兒提出的我加多了一個字的問話:“你的老家在哪?”
           
2009年10月27日于紐約

冬夢按:葆珍大姐的老家故鄉廣東台山當年窮鄉僻壤的農村,而今的雲台山已改變成風景怡人的旅遊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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