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師       ◎陳葆珍◎

一天, 外子拿着報紙問我：“這棋手的姓----羋，怎樣讀？”

我答不出來，後來我因做別的事情沒理會他。這一天，他問過我好幾次，晚飯後我才有空查字典。
 
《康熙字典》《辭源》《古今漢語詞典》《漢典》都沒有這個字，家裡那本《說文解字》一下子又找不到。忽然想起藍兮。但我不能發電子郵件，因為我把字輸入電腦靠的是拼音。既然不會讀，就無法打字。

我只有打電話問他。在電話裡我口述這個字的字形，他的形象思維極佳，一下子就知道這字怎樣寫。

外子在旁說：“中國字浩如煙海，一個字不懂有什麼關系，不要給朋友添麻煩。”

我說：“學問就是離不了個問字。我不容許自己有不懂的問題。除非盡了努力也弄不懂。”

想起早幾年為讀懂於右任先生送給先父的草書作品中那些我看不懂的字，我在法拉盛的書店、圖書館查了一整天，終於認出是什麼字。想到這裡，我滿懷信心，再回到老地方去找，就有辦法。

第二天清晨乘車到紐約法拉盛圖書館，那兒只有《辭海》，不過是新舊版本。新版本中有筆畫輸入法，先確定筆畫數目然後再從起筆入手。在用偏旁部首或拼音都查不到的情況下，這筆畫輸入法可能有用。但我還是以失敗告終。

回到家， 想起姐夫，因為他給我的印象是“萬事通”。於是，便把那張報紙素描，寄到廣州向他請教。正打開電腦準備發信，忽看到藍兮的電子郵件，我趕緊打開一看，裡面這樣寫：“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羋（音mǐ）姓，春秋時期 楚國的祖先的族姓。羋姓後來形成了很多其他的姓氏： 米姓，北宋畫家米芾考證，米姓起源於楚國。本姓羋，後改為同音字米。 熊氏，商末鬻熊之後，楚國公族以羋為姓，國君以熊為氏。”

我對剛下班的外子大叫：“快來看， 這個字讀米。我要拜藍兮做一字師。”

沒多久，藍兮下了班打電話來。我說正想發郵件向他道謝，還問他怎麼這樣快就查到了。

他很謙虛，只說一句：“一環追一環的。”

我知道說倒容易做卻難。昨夜我剛打電話，今天他又上班，哪來的時間去找資料。看來，他連夜幫我查字了。 這影響他的休息，我很過意不去。

我向他說：“為什麼報紙上的這個‘羋’字，下面是‘干’？與你的這個字不同。” 後來我們討論一下，取得共識：可能是報紙錯了，因為“維基”網上的解析，較合情合理。況且，像報紙上的這個下面是“干”的‘羋’字，在“維基”字庫中找不到。

說來見笑了，像這樣不認識的字多得很呢。只要一旦發現了，我就查字典，把字音、字義輸入 電腦存檔，以便好認。

經過這一番折騰， 我對這個“羋”字，印象很深。我享受着獲得新知識的那種快樂，這還得謝謝我的一字師藍兮，並為給他增添麻煩致歉。

二零一一年十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