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錢 ◎陳葆珍◎

在廣州,忽接家信,要寄錢到香港為堂妹夫購花圈。人生地疏的,不知往哪寄。
往社區的郵局走去,得回話:“我們這裏不辦往香港寄錢的業務,你到洛溪郵局吧。”
于是乘車前往洛溪,問准了郵局地址。原來那裏的郵局有兩個,一個是專門寄包裹的;一個是專門寄錢的。二者相距有好幾百米,我慶幸自己選對了方向,排了長長的隊,填了申請表,往櫃檯前一站,辦事員說:“寄去香港的,不能用人民幣。你用美金寄的話,到銀行去。”
好在洛溪的銀行有好幾間,我走進工商銀行。
“請問你們辦外匯嗎?”
“辦。請填表,排隊。”
表填好後,好不容易輪到我了,誰知又得這樣的回話:“怎麽寄這樣少的錢,郵費要 200元的呢。 對方銀行賬號爲什麽不寫?”
天哪,我哪知他們的銀行賬號,這是人家的隱私,沒有知的必要。可這錢該怎樣寄呢?
經他們拒絕後,我到中國銀行。原來也是不知對方賬號是無法寄的。我只得問他們,究竟哪間銀行可以在不知對方賬號的情况下寄錢,他們說:農業銀行。
“你可以把他們的電話號碼給我麽,我先打電話問問。我著實走不動了。”
“他們的電話號碼我不知道,你可以打9 媽599。”(筆者注:具體數字記不得了,只記得有這個9與“媽”字。)
“什麽叫做9 媽599?”
那工作人員瞪了我一眼,不耐煩地大聲說:“9 媽599就是9 媽599!”
“先生,我真的不知這數字該怎樣寫,請你告訴我這阿拉伯字,就是說那1234567的數字。”
他沒好氣地說:“就是95599。”
這時,我才恍然大悟,不是“媽”5 而是“孖”5, 廣州人說的“孖”, 是“兩個”的意思。我笑著對身邊的女兒說:“回去考考你爸!”
經路人指點,又要走好幾百米才到農業銀行。問准得寄錢了,爲了免生枝節,先問在大堂的工作人員,還需辦什麽手續。說是要複印護照。而他們那裏又不負責複印,叫我到外面的商店去。 問他們這商店的地址,又說:“不懂。只知道不遠就是。”
憑著路在嘴邊一說,逢人便問。終于找著了有複印業務的商店,按要求把護照印了兩份,以爲排隊後終可以辦清手續。
一切材料交給辦事員,見他滴滴答答地敲響電腦鍵盤,之後,對我說:“綫路不通,無法辦理。”
像一盆冷水潑頭,我明知無用也不得不叫苦:“先生,爲寄這點錢,我的腿走到又酸又疼,在你們洛溪來來回回好幾千米啦。你告訴我哪裏的銀行可以辦的?”
“不知道。只知道我們農業銀行可辦。”
“那別處還有農業銀行嗎?”
“多的是。”
“究竟在哪?”
“你自己查查吧。”
“那你們的綫路什麽時候才通?”
“不知道。常這樣的。”
這天,爲寄錢花了三個鐘頭。第二天去市橋農業銀行,他們說是護照需複印三份,又叫我到街上找商店印,我不得不爭辯:“爲什麽同是農業銀行,一個要兩份而你們又要三份。我真不知道往哪裏複印。”他們只得格外開恩,我終于把錢寄了。
回到紐約,自然要考考我那位教了廿年數學的外子:“什麽叫做9 媽599?”他被問得一頭霧水。
之後,他遞來《世界新聞網》一份資料要我讀: 《想學好數學,得鼓吹中文唸法》,說是中文的21,唸的方式便是21,德國人說21 時先說1再說20; 要唸364時,中文簡單明瞭就唸364, 而德文的唸法要先說300再說4再說60。據說一位中國導演在德國拿100歐元付21元的車資,司機先找他9元(這時他下了車),這樣是30元,然後再找 20 元,這樣是50元,最後再找50元,這便是100元。結果司機還以爲中國人大方,給他70 元小費。
我說:“中國人唸數字的確明確,雖然有地方色彩,可不能在正常營業的情况下對顧客這樣說9 孖599的。”
二零一零年三月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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