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葆珍
       (現居美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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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葆珍◎ 心血凝成的書 -----讀朱自清《經典常談》歌德《浮士德》後


 心血凝成的書        ◎陳葆珍◎

 -----讀朱自清《經典常談》歌德《浮士德》後   

“十年磨一劍”,這種精神爲人類文化創造了不少珍品,以下面三本經典作品爲例證。

一●司馬遷《史記》

司馬遷十歲拜名家董仲舒、孔安國爲師,學《春秋》、《尚書》;二十歲時,漫游各地,收集史料、傳說、民風。其父司馬談死後,39歲的司馬遷承襲父職,當太史令,掌管天文、曆法及皇家圖籍,爲《史記》的著作收集資料;41歲(公元前104年)開始動筆寫《史記》。此巨著完稿時司馬遷54歲。這樣算來,《史記》寫了十幾年。

二●班固的《漢書》

班固十三歲時就得到當時著名學者王充的賞識,十五歲時已“博覽群書,窮究九流百家之言。”23 歲喪父。28歲那年,在其父班彪的六十五篇《後傳》的基礎上寫《漢書》。因被誣告“私自改作舊史”而入獄。漢明帝查看其稿子,加以賞識,不但判他無罪還叫他做校書郎、蘭台令史,命他與人同修世祖(光武帝)本紀,還要他完成《漢書》的編著。他奉命在蘭台寫書。這蘭台,乃皇家藏書之地,便于他大量閱讀皇家藏書、國家檔案。50歲(公元82年)時,《漢書》大部分已寫成。60歲那年,因在逆臣竇憲門下當過秘書而被牽連入獄,不久即死于獄中。死後,十位名家奉皇命與其妹班昭整理其遺稿。

可以說《漢書》成于四人之手。班固據班彪的遺稿寫書,班昭、馬續整理班固遺稿。班昭、馬續二人寫《漢書》中的八表和天文志,因班固未寫完就死了。但因《漢書》體制及書中的絕大部分篇幅出于班固之手,故《漢書》作者仍是班固。

由班固寫了22年的《漢書》,他父親、妹妹、馬續又不知寫了多少年,總之,寫《漢書》的時間遠遠超過22年。

三●約翰·沃爾夫岡·歌德的《浮士德》

歌德24歲(公元1773年)用兩年時間寫《浮士德片斷》。22年後(公元1797年),在席勒的鼓舞下寫《浮士德》。經十年增删,于1808年完成《浮士德》第一部。23年後(公元1831年),在他逝世前一年寫完《浮士德》第二部。

從24歲動筆,到82歲寫完。《浮士德》途中輟筆23年。《浮士德》實際寫了35年。

這三部中外名著有其重要價值。

先說《史記》。魯迅說:《史記》是“史家之絕唱,無韵之《離騷》。”《史記》是一部篇幅宏大、體制完備的中國通史,同時也是一部非常優秀的文學作品。正如司馬遷所說的,他寫《史記》是想“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即是說:從收集、考證、綜核散亂的文獻中,探究自然界和人類社會的關係,尋找歷史上成敗盛衰的規律,形成獨到的歷史見解。這“一家之言”是不代表官方之見的。這對史學界而言是十分難得的。

這是中國第一部紀傳體通史。紀傳體這種史書寫作體裁,是以“本紀”和“列傳”爲主體的。說它是第一部,因爲,雖然在它之前有史書:《尚書》、《國語》、《戰國策》,但都是記言的;《春秋》和《左傳》是記事的。而前者記事簡短,後者難免散碎。《史記》記言又記事,在記事方面彌補了《春秋》、《左傳》的缺陷,創了“紀傳體”來叙中國三千多年(自黃帝以來到漢武帝)之事。不是按編年來簡記事項或零碎記述歷史片斷,而是以編年爲基礎,詳述歷史事件,甚至還活現一些歷史場面,寫得既真實又生動。

班固這樣評價《史記》:“善叙事理,便而不華,質而不俚;其文直,其事核,不虛美,不隱惡,故謂之實錄。”(見《漢書·司馬遷贊》)

《漢書》采用了《史記》的體制,却以漢事爲斷。記述從漢高祖劉邦到篡帝位15年的王莽,前後二百三十年的這段漢事,這樣的“斷代史”體制,被後來的史書所沿用。

可見,《史記》、《漢書》的體制,對中國史書影響之大。

而像這兩本巨著那樣可以說是寫了一輩子的《浮士德》,在世界文學史上也占重要地位。後世公認它跟荷馬史詩、但丁的《神曲》和莎士比亞的《哈姆雷特》幷列爲歐洲文學的四大古典名著。

評論界有此一說:“不提歌德,就寫不成一部世界文學史;同時,不讀《浮士德》,也難以理解歌德之所以是歌德。”(見《浮士德》綠原譯本《前言》)

這一部詩劇,叙述魔鬼梅菲斯特與博士浮士德簽契約。浮士德提出:“如果我對某個瞬間說:‘逗留一下吧,你是那樣美!’那麽你就可以把我銬起來,我心甘情願走向毀滅。”(見《浮士德·書齋二》

魔鬼梅菲斯特企圖把他帶到墮落、自我滿足的世界中去。在愛情、權力、財富等多方面的引誘下,浮士德持“君子惟有自强不息”態度。魔鬼梅菲斯特不甘于失敗,趁年邁的浮士德在替人民築堤攔海之際,用鬼風吹瞎他的眼睛,致令他把魔鬼爲他挖墳的聲音當作民工築堤之聲,在興奮之餘發出 “我現在正把絕妙的瞬間品味”這一聲贊嘆,契約應聲而毀,他倒下了。他的靈魂被相信“一個善人即使在他的黑暗衝動中也會覺悟到正確道路”的天主拯救,被護送至天堂。

《浮士德》頌揚了人類的自强不息精神,魔鬼梅菲斯特所代表的勢力,是對人類偉大精神持懷疑、反對態度的。邪不壓正,終以奪取不到人的靈魂而告終。

直至現在,歐洲還是把不懂得《漢姆萊特》(莎士比亞四大悲劇之一)和《浮士德》,看作是沒有受過真正教育的人。

這三本經典著作作者所顯示的爲人生目標而自强不息終生奮鬥的精神,一直鼓舞著後人前進。

這些著作,我從少時讀到老還未讀完更沒全讀懂,只是每讀一遍自有新的體會。

司馬遷說:“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而他選擇忍辱負重完成《史記》巨著這樣的人生之路來走。正如他所說的:“要之死日,然後是非乃定。”

到了死日了,雖然他的《史記》被家人秘密收藏而得保存,但直到唐朝中葉才獲得普遍贊揚。炎黃子孫不會忘記他是在秦焚書之後保存中華民族歷史的第一人,是讓後世知道如何系統整理自己民族歷史的第一人。其生命價值,重于泰山。

而《漢書》的寫作,也是十分感人的。從來,陷害忠臣是歷史上司空見慣的。而漢明帝能在班超上書爲兄申辯之後,過問此案,且如此賞識班固,對于皇帝而言,確實難得。而班氏父子兄妹三人同爲史學家、文學家,先後參與《漢書》編著,古今中外再沒有第二個家族能這樣。

那《浮士德》,歌德寫了幾十年,我也讀了幾十年,浮士德的精神也鼓舞我走了這幾十年的路。我記住他的話:“如果我安靜下來,游手好閑,虛度時光,那就讓我馬上完蛋!”(見《浮士德·書齋二》)

二零一零年六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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