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偉強
       (現居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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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偉強◎也談「讓子彈飛」

也談「讓子彈飛」    ◎曾偉強◎

繞了一個大圈,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遷,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那列一開始便被翻轉了,由馬拉着的列車,最終仍是奔向繁華的世界。然而,獨自留在背後的張牧之,又在沉思着什麼?

改編自小說《夜譚十記》的電影《讓子彈飛》,是徹頭徹尾的瘋狂,也許這正是那段歷史的寫照。電影甫開場,便由白馬拉着沒有動力的列車,載着赴任的縣長馬邦德,沒有名字的縣長夫人,只懂拍馬屁的湯師爺,和一群空有忠誠卻不堪一擊的兵丁,遇上被迫落草為寇的山賊,弄至人仰馬翻,整列列車給倒轉過來,代表舊世界的師爺和士兵全都死了,只剩下馬邦德和縣長夫人。

狡猾的馬邦德冒充死去的湯師爺,讓山賊張麻子冒充縣長,一起前往鵝城赴任。卻原來,這是馬邦德的詭計,要麼讓張麻子死在惡霸黃四郎的手上,要麼讓張麻子剷除黃四郎,然後瓜分黃四郎的財富。

電影充滿明喻,而不是暗喻,但如何解密,卻又莫衷一是。有人以解放、革命、公平、輪迴來解讀電影的暗喻。有人認為是對現政府的諷刺,由陳坤飾演的胡萬,諧音正是「胡溫」,這不是拿當今天子開玩笑是甚麼?

正是不管黑馬白馬,會拉車的就是好馬,這個馬列主義最明顯不過,至於六子加四郎,湊成六四,亦是路人皆見。然而,一開始就是個誤會,列車上代表舊中國的人物,只不過是不明所以的坐上了馬拉的列車而已,正是換湯不換藥,所以才有個湯師爺。正是白馬非馬,也許,一開始便不是真正的「馬列」。

然而,馬列的軌道是被誰搞亂的?是代表醜陋的中國人的馬邦德,還是代表青天、拯萬民於水火的張麻子?至於不管誰當縣長都是縣長夫人的縣長夫人,更是一絕,這完全是黃土地上以億計的黎民無奈接受現實的寫照。可是,歷史的軌道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儘管列車上的人不同了。

片中亦不乏金句,例如花姐便說過縣長只是流水的官,黃四郎才是鐵的老爺。在在說明了中國山高皇帝遠,土豪地主才是真老爺的實況。馬邦德亦有「真英雄」的金句,他對六子的死由衷的致敬,認為六子才是真英雄。如果這也是暗喻的話,便是明顯的向六四死難者致敬。

至於讓子彈飛一回,更是為影片點睛的金句。誰讓子彈飛?到底飛向何方,回到何處?卻原來一切又回到原處,什麼也沒有改變,沒有了皇帝,但老百姓仍只有期待着青天,依然下跪,奴性不改。誰擁有力量,誰便是王。不是嗎?片末張麻子高呼「手拿槍,跟我走,殺四郎,搶碉樓」。最終還是拿槍的群眾力量打倒了黃四郎。請注意,我是說「拿槍的群眾力量」而不是群眾力量。

來到鵝城,離開鵝城,又再回到鵝城。化名張麻子的張牧之不正是那顆子彈麼?飛了一回,又回到原處。經過了翻天覆地的變革,群眾搶奪黃四郎的家蕩的場面似曾相識,最後連張牧之坐着的椅子也要拿走。電影走到這裏,已不是瘋狂的喜劇,儼如把一甲子的歷史搬上了大銀幕。

最後,弟兄們都跟花姐坐上馬拉的列車,沿着原來的軌道,奔向代表着經濟高速增長,繁華璀璨的浦東。當花姐問往上海還是浦東的時候,弟兄們便回答浦東就是上海,上海就是浦東。昨日的上海,今日的浦東。妙絕!然而,飛了一回又獨個兒留在列車後面,在軌道前徘徊的張麻子,在沉思着甚麼?


 二○一一年一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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